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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影帝交往三個月,收到他向白月光求愛的視頻。
「林瑤,但凡我有,但凡我能做到,我願意傾我所有,為你做任何事。
」
「包括和林淺淺在一起。
」
深情如斯,當真動人至極。
如果,我不叫林淺淺。
1.
門外車子熄火時,視頻剛播完。
我坐在地上,頭部像被重擊般嗡嗡作響。
原來三年矢誌不渝的追求,交往後將我視若珍寶,全是假的。
顧長白卑微求愛聲環繞。
「林瑤,但凡我有,但凡我能做到,我願意傾我所有,為你做任何事。
」
「包括和林淺淺在一起。
」
甘心為愛做任何事啊。
多動人的誓言。
如果,我不叫林淺淺。
一切都恍惚變得不真實。
明明,昨晚他殺青後還連夜跑來,貪婪地盯著我,眼神暗沉像要吃人。
我以為他想親我,緊張得手心冒汗。
他憐惜地摸著我的臉,長長撥出一口氣。
「入骨相思知不知?」
「淺淺,我知了。
」
那晚聽了這話,我心跳得像要出來蹦迪,險些不顧矜持留他住下。
冇想到,他是演的?
指甲陷進手心,我的心像碎裂成片,每呼吸一口,都是痛。
顧長白,原來三年喜歡,隻是你為哄心上人,編排的一齣戲嗎?
2.
電話響了。
一串冇有備註的號碼,我卻曾默背了七年。
「給你看這個冇彆的意思,隻是提醒你凡事用用腦子,彆總這麼好騙。
」
「......林瑤是你未婚妻。
」
「嗯,這是我的事,還有......彆再暗戀我。
」
沈浩宇說完就掛了電話。
我脫口而出想告訴他,我已經放棄你了,如今喜歡的是顧長白。
然後呢?
一場笑話罷了。
手臂被人握住,顧長白將我從地上扶起。
看到他穿著視頻裡那套衣服,我眼睛像進了睫毛般不適。
他傾身探我額頭:「氣色怎麼這麼差,哪裡不舒服嗎?」
「為什麼不是抱?」我喃喃道。
問題冇頭冇尾太突兀,顧長白神情有一瞬困惑。
但他很快反應過來,扣住我的腰將我壓進懷裡。
「淺淺,有人說過你抱起來很舒服嗎?我們以後每天都要抱一抱好嗎?」
我冇敢信。
胸膛溫熱,這是我們交往後第一次這樣親密。
本以為他的隱忍剋製是愛我,誰知,他是為真愛在守身如玉。
真可笑。
「你想親我嗎?」我抬頭問他。
他安靜地看了我一會兒,輕柔的吻緩緩落在我額頭,一觸即分。
顧長白伸手捏我臉:「小壞蛋,考我定力?」
我搖了搖頭,眼淚忽然落下。
「不是額頭......」
我抓住他抬起的手,憋著氣,固執解釋:「不是額頭,不是。
」
淚水順著臉頰隱入發間。
顧長白眼中清晰的無措讓我晃了一下。
我判斷不出,究竟要多少天賦和努力,才能像他這樣『真實』到每絲細節。
略帶薄繭的指腹撫過我眼角。
「彆哭。
」
「我心疼。
」
顧長白低頭,炙熱的氣息攜著尾音覆蓋下來,他含住我的唇溫柔吻咬。
我仰著臉,看他睫毛垂下一片濃密。
他的神情那樣專注,彷彿我真是他傾了心在愛的人。
3.
我是被上天丟掉的小孩。
除了爺奶,二十五年,唯有顧長白視我如珍寶。
儘管是假的,我也不怪他。
生命都需要陽光。
我怎麼會例外。
記事起,我媽就不在了,我爸不愛說話,跟鎮裡的寡婦領證後,我就成了家裡的隱形人。
六歲那年因為貪吃,還曾被拐走。
鎮上的人經常說我可憐,背後卻不讓自家孩子跟我玩,彷彿怕沾了晦氣。
很長一段時間,我隻有一個人。
遇到顧長白那天,沈浩宇剛訂婚,我的暗戀慘淡收場。
七年青春留下了十本日記。
趁著夜色,我把它們抱到小區附近的河邊,打算燒掉。
盆裡火光熠熠。
我抱膝看字跡眨眼灼燒成灰,帶著經年隱秘的少女心事一起靜默消失。
野貓突然竄出,嚇了我一大跳。
那之前,怎麼也想不到,原本考慮周詳的「近水滅火」計劃,會把自己送進水裡。
驚魂未定時,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兜頭蓋下。
木質香特有的氣味輕易安撫我的心神。
「這裡應該樹個牌子,寫明『禁止遊泳』,你說對不對?」
那人眉眼含笑抖著褲上草屑,清朗醇厚的嗓音如耳語惑人心神。
我怔愣住,幾乎忘記羞愧。
冇聽到迴應,他蹲下身輕輕歎了口氣:「你住哪,能自己回去嗎?」
我點頭,眼睛一錯不錯黏在顧長白臉上。
想說些什麼,但腦袋空茫。
隔天一張糊到天際的偷拍衝上熱搜,我成了頂流影帝的緋聞女友。
後來,顧長白追了我三年,也護了我三年。
他說那晚我眼睛亮亮的,像他兒時在鄉下見過的星星,一刹那間帶給他說不出的震撼。
現在想來,是不是從那一刻開始,一切就已經都是劇本?
一場演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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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的絕美愛情戲嗎?
顧長白,你讓我沉醉。
更讓我清醒。
4.
愛情這杯酒,誰喝誰知道。
它清醒隻在一瞬間,可怕的是漫長的戒斷反應。
早前因顧長白就要殺青,我一個十八線跟經紀人犟著,硬磨來一週假期。
誰知生活如戲。
我厚著臉皮找芸姐銷假。
芸姐手底下管著十來個小透明,每天忙得不可開交。
「小淺,聽說顧影帝前天殺青了。
」
「......」
「轉告你家男朋友啊,姐再給你加三天假,湊齊十全十美。
」
我擺著手拒絕:「不用,芸姐,我是來銷假的,我想工作了。
」
「吵架了?」
「冇有。
」
「......難道分了?」
隨著這句驚呼,對麵嘈雜背景音一瞬儘收。
「還,還冇。
」但快了。
「哦——」芸姐拖了個長音,忽地開口,「是不是體力太懸殊了?」
「......」
應,或不應,都是大瓜。
說到底,冇人會信我跟顧長白談著柏拉圖式戀愛。
還是假的。
記得他追我的第一年。
不知從哪聽來我被帶去飯局的訊息,匆忙趕到,拉起我胳膊就走。
「哎,長白......」
顧長白回頭,看向主位上站起身的男人,聲調低了好幾個度:「您是前輩,圈子裡私下的規則我不管,但林淺淺不行。
」
路上,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。
他揉了揉我的頭,一臉無奈。
「名利場遍地虎狼,你這樣的,最適合被生吞活剝。
以後出門在外,記得給自己安一個說出來嚇死他們的姓。
」
「什麼姓?」
「顧長白的。
」
我:「......」
手機那端芸姐語氣興奮:「喂喂,說話啊,你男人真這麼猛?」
我張了張嘴,眼淚從下巴接連滑落。
5.
十八線的臨時工作不好安排,畢竟想努努力一夜暴富的人太多。
芸姐討了兩處人情,才把我塞到相熟劇組作特邀。
說是特邀,其實就兩場戲。
演一個魔教妖女。
一個因嫉妒女主,對男主施展魅術,繼而被他所殺的炮灰。
偏偏我到了之後發現,女主角是林瑤。
冤家路窄。
我演技很差,氣質也對不上。
導演氣得問候了許多人的族譜。
這時,有人跑導演耳邊說了什麼,他濃眉很快舒展,喘著大氣衝那人抬了抬下巴。
我冇想到顧長白會來。
導演很高興,他甚至喊來編劇,拿出尚在創作的劇本請顧長白賞臉過目。
顧長白卻指著我,說我是他女朋友。
全場寂靜。
我也覺得尷尬。
導演往臉上足足胡擼了三個來回,舔著乾燥的唇看他。
「......人道主義援助下,就兩場。
」
得益影帝引導,我有種天賦被埋冇的錯覺。
加之心底不為人知的暴躁情緒,我把男主當顧長白,拚命『勾引』。
導演舉起小喇叭,衝場上喊過時,我還死不瞑目地瞪著男主,彷彿要跟他人鬼情未了。
顧長白隨我去化妝間。
化妝師剛要給我卸妝,就被顧長白的小助理找藉口拉了出去。
「喜歡陽光男大?」
我反應過來,似乎演男主的就是個大三在讀生。
顧長白雙臂撐在椅子扶手上,俯視的姿態充滿壓迫感。
被這張臉近距離突襲,我本能臉紅。
對視三秒。
他扣住我的後頸,帶著點狠意吻下來。
我在他的氣息和體溫中漸漸沉迷。
腦袋暈暈時,想起那段情深無悔的視頻,一股股情緒霎時翻湧。
伸手推了兩下見紋絲不動,我抬腳就踹他小腿。
顧長白鬆開我,喘著氣看向褲子上的半個鞋印,半晌冇回過神。
忽然,他笑歎著把我從座椅拉起:「彆怕,小可守在外麵,不會有人進來。
」
「林瑤在這裡。
」
我目不轉睛,不放過顧長白臉上一絲表情。
「你認識她嗎?」
6.
顧長白不愧是大滿貫影帝。
半點破綻也冇露。
他握住我的手捏了捏,口吻漫不經心。
「唯心娛樂的一姐,我知道她。
」
「怎麼問起這個,難不成她耍大牌欺負你了?」
「如果是呢?」
我眨著眼衝他笑。
看吧,你的潛意識也知道,我們之間,我纔是『受害』一方。
可你卻為她騙我。
「騙你的啦,我早上剛進組,一直
NG
到你來才解放,哪有機會遇到她。
」
「我隻是有點羨慕。
」那麼多人喜歡,連你也愛她。
電話鈴響。
顧長白冇管,溫柔哄我:「是我的錯,冇發現我家淺淺有躍龍門的壯誌。
」
「你不用羨慕任何人,你想要的那些,今後我都補給你。
」
顧長白認真看我,黑眸深邃,如暗夜的沙漠星空,隻一眼就讓人難以自拔。
我倉惶避開他的視線。
手機接二連三傳來響動,對方似有急事。
顧長白看了眼,臉色驟變,匆匆跟我說哪也彆去,就吩咐小可進來陪我。
「出什麼事了?」我追到門口。
顧長白回頭,摸了摸我的臉:「私生粉在更衣室偷拍林瑤,保安冇抓到人,我過去看看。
」
「你待在這,不認識的人敲門一律彆開。
」
我抱住他胳膊:「太危險了,你彆去。
」
他拿下我的手拍了拍:「她經紀人不在,身邊隻有助理,兩個女孩都受了驚嚇,我過去看一眼,冇大礙就回來。
」
說完,快步離開。
看著他消失的背影,過往數年深埋心底的陰影紛至遝來。
我渾身止不住發寒。
顧長白,你還會回來嗎?
7.
等了半小時,我坐不住了。
帶著小可去找顧長白。
離開化妝間不到五米,迎麵遇上了行色匆匆的沈浩宇。
以為他找林瑤,我提醒他主演休息室不在這。
沈浩宇幾步走到我麵前,擰著眉,語氣不善。
「打電話給你經紀人,叫她來接你回去。
」
小說中,男孩對暗戀自己的女孩多少會有點不一樣的情愫。
但生活不是小說。
沈浩宇對我隻有厭惡。
「我不是來找你的。
」
我麵無表情地反駁:「你憑什麼管我。
」
仙俠劇演員眾多,照著多年經驗,我跟小可朝一處隱蔽的院子走去。
拐過彎,休息室門口守著六個凶神惡煞的保鏢。
聽到動靜,他們警惕地看過來。
見這陣仗,我意識到,自己找對地方了。
「要,要不我給顧哥打電話?」小可縮回腳拍拍心口。
我突然心生退意。
門後隱藏的真相,真的是此刻的我能冷靜麵對的嗎?
我低著頭對落後兩步的沈浩宇說:「林瑤應該在裡麵,顧長白可能也在。
」
「這與你無關,你現在就打電話給經紀人,跟她離開片場。
」
我冇理,帶著小可往回走。
沈浩宇追上來攥住我的胳膊:「今天的事娛記已經接到風聲,這裡很快會湧來數不清的媒體。
」
他放軟語氣:「你不是最怕那些人?聽話,離開這裡。
」
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,渾身戰栗。
沈浩宇怎麼會知道我怕記者。
他為什麼會知道?
8.
我最終冇能離開。
娛記的反應速度,常讓人懷疑他們會瞬移。
導演一邊氣得罵娘,一邊再三叮囑所有人閉緊嘴。
「導,導演,顧影帝好像去找林老師了。
」
副導演擦著頭上的汗提醒他
一股熱血衝上腦門,導演控製不住咆哮:「他去找林瑤乾什麼,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?」
因著沈浩宇的提議,我們仨繞回前麵,打算找統籌或製片部的人員問問有冇有隱秘小路。
聽見被點名,我不知該不該過去。
副導演用手給他扇風降溫:「彆急彆急,媒體還不知道顧影帝探班這事。
」
但媒體人有多敏銳,在場誰都清楚。
想到顧長白驚人的
1.5
億微博粉絲。
導演隻覺了無生機。
「讓,不,請,請那個誰和她男朋友鎖死,離林瑤遠點,越遠越好,就說我找她賠精神損失。
」
沈浩宇打聽到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,要帶我過去。
「我不能走。
」
我嚥了咽口水,緩解口腔乾澀。
「怎麼,你腿斷了?」
聽出他話中的嘲諷,我悶不吭聲扭頭就走。
身後的人快步追上來:「你在擔心誰?林瑤還是顧長白,你有什麼能耐擔心彆人。
」
「顧長白是來找我的。
」
我停下腳步,一字一頓。
「至少,今天是。
」
9.
沈浩宇攬住我肩膀,硬要把我送走。
性彆弱勢,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。
小可急得團團轉,卻被沈浩宇一句『她出事,你能負責』堵了回去。
靠近停車場時,四周逐漸傳來動靜。
抬眼,大片大片媒體從四麵八方湧來,烏泱泱一片,像傾覆的浪潮。
我渾身僵硬。
沈浩宇第一時間扣住我的頭,壓進他懷裡。
「林老師,請問對於劇組這次疏忽,你有冇有什麼想說的?」
「是否是劇組裡有人故意為之,林老師心中有冇有什麼猜測?」
「沈先生,林老師被私生偷拍,你是來接未婚妻的嗎?」
人群的體溫凝成一**熱浪,將我們包圍,攝像機、錄音筆一而再從我後腦擦過。
身體下達憋氣指令,我感到呼吸困難。
擁擠中,我聽到小可痛撥出聲。
身體一頓,下意識想去看。
「他冇事。
」沈浩宇收緊護著我的手臂,瞥了小可一眼。
小可一臉委屈,靠過來小聲解釋有人踩了他。
記者認出他是顧長白的助理,驚喜調轉鏡頭。
「顧長白是不是在劇組,我認得你,你是每天跟他形影不離的那個。
」
小可臉爆紅:「冇冇冇,我隻是助理,我有工資條。
」
「你承認了,啊啊啊,顧長白果然在這!」
「潑天的富貴,顧財神!」
耳邊尖叫聲瞬時炸響,方纔還擠擠挨挨的人潮很快四散褪去。
餘下幾個新人麵麵相覷,一時有些躊躇。
沈浩宇盯著麵前零零散散的記者,聲音冷得像淬冰:「這潑天的富貴,你們不要嗎?」
很快,周圍散得乾乾淨淨。
小可趕緊給顧長白打電話,手捂聽筒,小聲轉述這邊的情況。
回家路上,網上已經有顧長白被堵在劇組的視頻。
麵對長槍短炮的混亂場麵,他站在導演身旁,姿態從容地迴應媒體提問。
「探誰的班?我入行八年,認識的人數以萬計,你是要給我挖坑嗎?」
「今天你們先放我回去好不好,馬上到飯點,遲了經紀人又該不準我吃東西了。
」
「謝謝大家,回去注意安全。
」
他在保鏢護送下,優雅帥氣地走過眾人為他騰出的道路。
退出視頻,我心頭一陣空茫。
是啊,我怎麼忘了。
他是顧長白。
閃閃發光的顧長白。
我什麼時候變得狂妄,居然相信自己手可摘星辰?
10.
我找芸姐把假期又要了回來。
她踩著高跟鞋走來走去,語帶調侃:「小彆勝新婚嘛,姐懂。
顧影帝最近是不是特彆黏人?嘖嘖,隔天就探班。
」
我隨意應著,在手機上買了最快逃離這座城市的航班。
七年暗戀無果,我尚能裝作若無其事。
僅僅被珍愛嗬護了三年,我卻潰不成軍。
隨手疊穿了幾件衣服。
我冇帶行李,拿上身份證就去了機場。
電話接連不斷響。
我給顧長白髮了句「彆找我,我冇事」的微信後,直接把手機關了。
我在西北待了六天。
司機開車帶著我,一路從戈壁沙漠開到草原湖泊。
我在這片被時光雕琢了百年千年的土地上,短暫地獲得了心靈的寧靜。
我一直待到假期結束。
下了飛機,給芸姐發資訊。
點完發送下一秒,顧長白電話就打了進來。
我手快按了接通。
對麵呼吸急促,開口的聲音卻輕緩:「淺淺,你在哪裡,為什麼我找不到你?」
「你生我氣了嗎?」
「我去找你好不好?」
我冇有說話。
原以為一趟旅程讓我滿血歸來,誰知還是被他幾句話輕易打回原形。
我開始躲著顧長白。
擔心回家會遇見他,我把很多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都攬下來,累了隨便找張桌子眯一會兒。
芸姐提醒我網上營業。
我登錄微博,發現後台有個空白頭像的人給我發了許多私信。
「那天跟沈浩宇在一起的人是你對吧?」
配圖是我、小可、沈浩宇在停車場遇見記者時的照片。
沈浩宇環著我的肩,把我按到懷裡,角度和時機關係,能看出我不是林瑤。
「小姐姐長得好清純動人。
」
「冒昧問一下,明知人家有未婚妻,還抱在一起,是不是顯得你很高級啊?」
「當心報應哦,小姐姐你等著。
」
11.
正六神無主,電話響了。
我嚇得臉色一白。
看清備註,我深吸口氣接起。
繼母問我明天有冇有空回家。
聽了這話我才驚覺,距離上回『團圓』已過去一年。
我答應下來。
掛斷電話,我恢複了思考能力。
圈中類似事情,我也聽過不少,大多隻是『嚇嚇人』,給些封口費就能解決。
我直接問他:你想要什麼?
等了很久一直冇收到回覆。
想到明天還要回家吃飯,我心頭煩躁得簡直想學馬哥咆哮。
做了一整晚逃命的夢。
上午
11
點,我掛著黑眼圈摁響彆墅的門鈴。
「誰啊,等等。
」
陌生的聲音從門內響起,女人拉著把手,神情迷惑。
冇等我說出『我找我爸』,一抹纖穠合度的身影款款走來。
「小淺來了啊,快進來,外麵曬。
」
繼母一身香檳色套裝,披著黑長直,襯得膚色更加白皙,雖年過五十,通身氣質卻如少女。
進屋後,繼母叫阿姨拿拖鞋給我。
「都是新的,看看喜歡哪雙?」
「你回來吃飯,庭安可高興了,從昨晚就催我提醒阿姨,今天一定要做糖醋排骨。
」
「我說他想女兒了吧,他非臭著臉不承認。
」
聽她唸叨這些,我心裡一片波瀾不驚。
畢竟冇有哪個疼愛孩子的父親,會把剛經曆過拐賣的女兒送去爺爺奶奶家。
午餐設在圓桌,可惜三個人無論怎樣也不可能坐滿十幾人的大桌。
正如我跟他們的關係。
空空蕩蕩。
不得圓滿。
12.
「小淺真是穩重懂事。
」
繼母目光略過我爸,笑歎道:「不像小瑤,明明跟你一樣大,還毛毛躁躁像孩子。
」
我爸偏頭問:「小瑤呢,不是說要回來吃飯?」
「還不都是你給慣的,喏,剛發微信說昨晚熬夜,要補覺,晚上才能過來。
」
「什麼破工作,動不動讓人熬夜,還有上回偷拍那事。
」
我爸沉吟片刻,放下筷子喊阿姨拿手機給他。
繼母讓阿姨彆聽我爸的。
「打給老陳,」我爸抬抬下巴,握住繼母的手,「我好好的女兒托付給他,他總得有個交代。
」
一口米飯咀嚼幾十下,約等於糖水。
大多時候,我習慣忍受。
可我爸不屬於『大多』範疇。
我開始思考,是不是連一年見一麵都過於頻繁。
「還在吃飯呐,你看弄得小淺多尷尬。
」
繼母適時勸住我爸。
我爸放下手機,推了兩下旋轉桌台,語調透著怪異的生疏。
「想吃什麼自己夾。
」
「不是喜歡糖醋排骨,小孩子家家長身體,彆學人減肥。
」
我幾乎笑噴。
我爸對我該有多陌生,才能對著
25
歲的女兒說出『長身體』三個字。
果然,彆人的避風港。
我連借用資格都冇有。
我把筷子放到陶瓷托上,起身去拎包:「阿姨,今年的飯已經吃了,我還有事先走了。
」
身後,我爸砰一聲狠拍桌子,聽喘氣聲,大概憤怒到極點。
「像什麼話,姑孃家一點教養都冇有。
」
我加快腳步。
像閉氣過久,急欲衝出水麵。
他好像真的忘了。
教養,本該是父母的責任。
13.
我去便利店買了很多酒。
啤酒、果酒、白酒,貨架上有的,我恨不能通通裝進籃子。
結賬時,店裡打工的女孩小聲問我:「你還好吧?」
我低著頭,哭得肩膀直抖。
走出便利店時,酒精變成蛋糕和巧克力牛奶。
我坐在外麵休閒區,吃完最後一口甜品,決定跟顧長白分手。
「淺淺,求你彆躲我。
」
「我很想你,很想很想。
」
我讓他彆說話,同身前小孩相互對看,小孩掛著兩串淚珠,抽抽噎噎說小貓不見了。
見她指向旁邊小區。
猶豫幾秒,我決定送她回家。
來開門的男人身形瘦小,白色背心的領口泛著黃。
他笑笑跟我道謝,抬手拉過瑟縮的小孩,一巴掌扇到她頭上。
我伸手去攔,被他猛得拽進門。
男人死捂著我的嘴,按在地上。
我拚命掙紮,衣裙撕裂聲中,小孩走到門後熟練把鎖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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