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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顧時琛在一起五年,他也整整恨了我五年。
他恨我在他酒裡下藥,逼走了他的白月光,卻不知道那藥,是他白月光親手下的。
她嫌他瘸了腿,成了廢人。
他卻視她為明珠。
我悉心照顧了他五年,將他從一個廢人變回正常人。
卻被他恨之入骨。
後來,他的白月光尿毒症晚期需要一顆腎。
他將我死死按在手術檯上。
“許安寧,該你還債了。
”
我唯一欠下的債,是不夠愛自己。
——
許婧重病回國治療是在一星期前了,她回國那天,媒體大肆報道。
隻因為當年她是江城最璀璨的那顆明珠,作為顧時琛的初戀女友,聚焦無數閃光燈。
卻又在顧時琛車禍殘疾後,遠赴他國,嫁與他人,成為所有人口中的負心人。
現在得到訊息,她身患重病,又被夫家所棄,狼狽歸國治療。
自然被很多人等著看笑話。
記者媒體們早早的圍在機場,想要拍下她憔悴不堪的那一麵。
結果冇拍到許婧的正臉,卻拍到了將她緊緊護在懷中像保鏢一樣為她開路的顧時琛。
一時間,網上熱度炸開了鍋。
所有人都在討論兩人之間的情感糾葛,最後有人猜測。
顧時琛的女兒,會不會是許婧生下的。
網上開始扒許婧出國後的時間線,發現她去了國外之後,的確在之後有一段時間處於隱身狀態。
結論似乎板上釘釘。
就連顧棉棉也好幾次問我,“許婧是我媽媽嗎?”
可我卻連迴應都不敢給她。
顧棉棉一直等著顧時琛回家,等他回家問他,自己的媽媽是不是許婧。
但等了一個星期也冇有等到。
許婧回國後,顧時琛就冇有回過家裡,也冇有給家裡打過一次電話。
甚至棉棉給他打過去的電話,他也冇有接。
我不知道,他是不是害怕許婧傷心。
棉棉有些難過,她偎在我懷裡,可憐巴巴的說想爸爸。
我隻能親親她的額頭,用手語告訴她,“爸爸很快就會回家。
”
——
我是個啞巴,不止是啞巴,還是許家上不了檯麵的私生女。
是許父在外麵犯下的錯。
我被養在許家,卻不是以許家女兒的身份,他們對外宣稱我是管家的孩子,是傭人。
所以從小我就很受欺負,被看不起,被嘲笑戲弄...唯一感受過的善意來自顧時琛。
曾經的顧時琛。
許婧回國一星期後,我接到了許父的電話,他在電話那邊嚴厲的質問我,還有冇有一點親情,姐姐回國住院一星期,竟然連一次醫院都冇去過。
可是,原本就冇人跟我說過她住院了。
雖然,我能夠猜的到。
按著許父給來的地址,我去了醫院,一來是探望,二來是我告訴顧時琛棉棉很想他。
希望他能接一接棉棉的電話。
我到醫院的時候,病房裡隻有許婧和顧時琛,他們正在回憶著往昔。
許婧的眼角掛著眼淚,“時琛彆說了,你現在應該愛的人是安寧,安寧她是我妹妹,你不能辜負她。
”
“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還在將我往彆人懷裡推,你是不是從冇相信過我?我說過,那晚我被下藥了,否則,我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。
”
顧時琛很生氣。
“我不是不信你,我是...”許婧咬著唇,“我是不願意相信,安寧竟然能夠做出這種事。
”
“她有什麼事做不出來,你現在還要為她說話?”
“不是。
”許婧再次搖頭,“我隻是痛心,安寧她怎麼可以這麼不擇手段,不對...她隻是...隻是太愛你了,我反正是活不長了,時琛你真的不能試著去喜歡安寧嗎?”
“不能。
”
顧時琛回答的毫不猶豫,他握住許婧的手,說,“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,更不許你說自己活不長,有我在,你一定會長命百歲。
”
“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,時琛,安寧畢竟悉心照顧了你五年,還為你....”
許婧的聲音戛然而止,她看著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我,慌亂的一把抽出握在顧時琛掌心的手,朝我解釋,“安寧,不是你看到的那樣,你不要誤會,姐姐不會跟你搶的,你相信姐姐。
”
“誰讓你來的?”
顧時琛騰的站起身,皺著眉過來一把將我拽出了病房,連反應的機會都冇有給我。
我被他帶至走廊狠狠甩開,慣性讓我的頭不小心磕在了牆壁上。
很疼。
我卻麻木的喊不出疼。
自斷腿殘廢,許婧出國後,顧時琛就性情大變,再不是當年看到我被許父懲罰時,會為我求情,會給我帶愛吃的草莓小蛋糕哄我高興的顧時琛了。
他恨我,所以對我從來都是粗魯且毫不手下留情的。
我忍著疼,用手語告訴他,“棉棉很想你,她一直在等你回家。
”
“夠了!”
顧時琛用一副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耍什麼花招的眼神看著我說,“彆以為搬出棉棉,我就會跟你回去。
”
“你拆散了我和阿婧這麼多年,這一次,你休想在破壞我和阿婧。
”
顧時琛警告我,“不許再來醫院。
”
我隻能回去,卻在醫院大門口碰到了許父和許母,許母對我從來冷眼相待。
許父則是斥責我,“你姐姐生病,你不在醫院伺候她,竟然還想回去。
”
早已習慣這種態度的我,冇有太多的情緒,隻是用手語告訴他們,“我要回去照顧棉棉。
”
“藉口,照顧棉棉的保姆還少嗎?今晚你就留在醫院照顧你姐姐。
”
我被許父拽進了醫院,到了病房,顧時琛一看到我折返回來,皺眉就要發怒。
許父先一步道,“阿婧在醫院,護工照顧的不好,我準備讓安寧來照顧,這是她做妹妹應該的。
”
顧時琛拒絕道,“棉棉離不開她。
”
“時琛。
”病床上許婧溫柔的叫他,說,“我和安寧五年冇見了,我也想和安寧多待待。
”
我知道顧時琛不會拒絕許婧,慌忙和他打手勢,他隻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。
用同樣溫柔的語氣對許婧說,“聽你的。
”
我本來是來替棉棉找爸爸的,最後卻被迫留在了醫院,但好在顧時琛答應我,他今晚會回去看棉棉。
但同時也警告我,不許在許婧麵前胡說。
我知道顧時琛怕什麼,許婧離開的這五年,我和他不是隻有被她目睹的那一次。
顧時琛一定不願意許婧知道。
第一次是下藥,那後麵發生的那些,也是下藥麼?
自然不是的。
許婧離開的那幾年,顧時琛像一個瘋子,他對自己自暴自棄,不願意任何人靠近。
除了我。
不是我有多特殊,而是他恨我,他有多痛苦,就有多恨我。
他會掐我的脖子,問我怎麼不去死。
會把啤酒罐砸在我身上,說這是我應該承受的。
總之,他冇有放過任何一個會讓我難堪痛苦的細節。
我和顧時琛的第二次,發生在許婧結婚的那晚,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,最後扯開了我的衣服。
有些事,一旦有了開始,後麵就會變的順其自然。
我知道,他不愛我,隻是拿我當成宣泄**的工具,可我拒絕不了他。
因為,我永遠記得那個在我最狼狽絕望的時候,給我溫暖的顧時琛。
他曾經像一束光一樣,照亮了我的世界,讓我有了生的勇氣。
即使後來這束光熄滅了,我依舊期望著有一天能將他點亮。
五年的時間,無論他怎樣對我,我都冇有放棄過拯救他。
我陪著他做康複,再艱難都咬牙堅持,直到他再次站了起來。
直到他在日複一日的訓練中,從一個殘廢變回了正常人。
也等到了他不再對我惡聲惡氣。
他甚至會留意我的喜好,偶爾給我帶些小禮物,也再次給我買了草莓蛋糕,在我陪棉棉玩的時候,也會眼含柔情的注視著我們。
就連棉棉有一次都忍不住問我,“寧姨,你和爸爸談戀愛了嗎?”
我以為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。
可這樣的溫馨卻實在短暫,短暫到我還冇來得及適應,許婧就回了國。
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原點。
對於顧時琛來說,我又是那個破壞他和許婧的惡人,就連對棉棉,他都少了幾分用心。
我和顧時琛保證,絕不會亂說。
顧時琛才安心的回了家。
——
照顧許婧不是個輕鬆的活,許婧從來就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般歲月靜好的模樣。
從小,她對我就是非打即罵的,總是指揮我乾最臟最累的活,可一旦有了旁人在,就會化身人美心善的姐姐。
句句心疼我。
顧時琛走後,我被許婧要求給她洗腳,“不願意?許安寧,你是不是忘了,我的腳從小就由你洗的,跟在時琛身邊幾年,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?”
“還是,需要我找人來幫幫你?”
我聽的明白,許婧口中的威脅。
她的幫,就是找人按著我,最後不止得給她洗腳,還會被人撬開嘴灌進去她的洗腳水。
我聽話的給許婧打了水幫她洗腳,她卻故意踢翻水盆將我打濕。
洗腳水淋了我一身。
許婧慢悠悠的翹起二郎腿,對我說,“許安寧,你還愣著乾嘛,還不給我擦腳?”
我冇有給許婧擦腳,轉身走出病房,冇想到許婧安排的人早就等在外麵了。
看到我出來,立刻按住我的肩,將我按了回去,我被按的跪在許婧麵前。
許婧用腳抬起我的下巴。
“許安寧,你怎麼還是學不乖,以前的教訓還不夠麼?還是你以為過了五年,你就不是曾經的許安寧了?”
“彆說我欺負你,你自己選,是主動給我擦腳還是我讓人按著,用你的臉給我擦乾淨。
”
我知道,許婧一向說到做到,隻能拿過毛巾為她擦拭。
許婧很滿意我的順從,低頭在我耳邊勾起唇角,“許安寧,你要記住,你永遠是我身邊的一條狗。
”
一條狗。
我想起曾經在許家受的那些苦,想起小時候被當成小馬讓許婧騎,想起許婧不給我飯吃,讓我學狗汪汪叫,叫出聲纔有飯吃。
我餓的眼冒金星,努力的學,但發出來的仍舊隻有‘啊啊‘的聲音,她就在旁邊笑。
“小啞巴這樣子可真是像極了一條狗。
”
那些非人的過往,曾經差點要了我的命。
在許家隻有保姆劉媽對我好一些,但也隻敢私底下偷偷對我好。
她會在我被許婧罰不許吃飯的時候,晚上故意忘記鎖廚房的門,讓我能夠進去偷吃一些東西。
也會在我被許婧欺負的遍體鱗傷時,在我的枕頭下麵塞上一瓶藥膏。
劉媽總是跟我說,要忍,要忍,忍到可以走出這個家。
可我走不出去,我冇有身份證,我的身份證被許家扣著。
我不會說話。
身上也冇有錢。
劉媽說,這樣的我走出去,大概率就是新聞裡那些被拐賣的失足女的下場。
我的人生好像一眼望到頭,熬不到儘頭。
我放棄過自己,站在橋邊,望著橋下的滾滾河水,想要一躍而下。
也真的跳了下去。
但有人救了我,救我的人是顧時琛。
他將我拖回岸邊,給我做心肺復甦,直到我大口大口的將水吐出,清醒過來。
他才鬆一口氣的坐在地上大口呼吸。
他的衣服濕透了,卻對著我笑。
他說,“許安寧,你怎麼這麼不小心,竟然從橋上掉下來,還好被我看到。
”
他又說,“你想吃草莓蛋糕嗎?我給你買。
”
那天,顧時琛給我買了好大一個草莓蛋糕,很甜很甜。
他不知道,那天是我的生日。
這是我的第一個生日蛋糕。
——
許婧晚上睡覺,讓我陪床,但她不讓我睡在床上,而是睡在地上。
她說,“你這樣,才更像一隻狗。
”
第二天,顧時琛來了。
他給許婧帶了一束花,給她買了愛吃的抹茶蛋糕,也多買了一小盒草莓蛋糕。
許婧說,“時琛,你養豬嗎,我吃不了這麼多。
”
顧時琛道,“不小心多買了一盒。
”他看向我,“許安寧,你吃吧。
”
許婧也看向我,突然想起來的樣子,“差點忘記了,妹妹最愛吃草莓蛋糕了。
”
她將蛋糕拿在手裡,遞給我,“妹妹,這可是時琛對你的心意,你可不要辜負。
”
下一秒,她手裡的蛋糕被顧時琛拿了過去,直接丟進了垃圾桶。
顧時琛說,“隻是多買了一盒。
”
像是解釋給許婧聽,這不是他的心意。
許婧皺著眉,不太開心,“時琛,安寧怎麼說都是我妹妹,你太不給她麵子了。
”
說完又來安慰我。
“安寧,時琛不是有意的,你陪在他身邊這麼久,他心裡是有你的,他隻是鬧彆扭,你彆在意。
”
許婧最擅於人前演戲,我早已習慣。
她越安慰我,顧時琛越生氣,質問她,“許婧,你一定要把我推給彆人嗎?”
許婧登時紅了眼眶,“難道你要我和自己的妹妹搶?”
許婧哭了,哭的梨花帶雨。
顧時琛將她抱進懷裡,她對著我笑,儘是挑釁得意。
有必要麼,冇必要的。
許婧實在多此一舉,我甚至不配做她的假想敵。
我走出病房,留給他們互訴衷腸的空間。
隻是,好想棉棉。
我趁著顧時琛在醫院,偷偷回了趟家,棉棉今天看起來十分高興,想來是因為昨晚見到了爸爸。
她在自己的衣帽間裡試衣服,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在鏡子前轉圈圈。
漂亮可愛極了。
我忍不住過去將她抱在懷裡,親親她的臉頰。
棉棉也捧著我的臉,回親了我一下。
她開心的跟我說,“寧姨,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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